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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2 理智与情感(十四)

下章完结


14.

大寒,小原

今年圣诞节的时候我一直和丽子待在大阪,一回东京就被母亲从早到晚念叨结婚典礼的种种细节,我十分后悔没有现在就把丽子带过来。

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终于选好了策划公司,就开始和丽子商量宾客名单,忙了一个晚上我总算抽出时间给S打电话。

他现在已经离开了华盛顿,在ABC位于纽约的总部工作。两个月前丽子休假的时候,我们还过去和他喝了一晚上的酒。

他和nino住在时代广场附近,离S上班的地方只有走路不到二十分钟的距离。我们去的那天nino刚好出差不在家,S笑着说幸好他不在,他最近生病了需要忌酒,我也只好跟着一起忌。

虽然另一个男主人不在家,但房间里处处都是他的痕迹,应该说处处都是幸福的痕迹。

很难想象有一天我也会用这么肉麻的话来形容S的生活状态。只是一直记得大学那几年,周围人都在一个接一个地换男女朋友,S却始终埋头读书,被强行拖去联谊居然都还带着耳机听英语。

虽然他越是这样女生们就越是对他兴趣盎然,但直到他去美国,我都没有见过他交女朋友。那时候我甚至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哪儿出了问题,明明高中的时候都还很正常。

直到好几年后我才知道这一切的原因,但那个时候S看起来更是心如死灰,所以我一度都以为他这辈子可能真的要一个人过了,因为我想象不出来他和nino修成正果的样子,也想象不出来他忘记nino和别人在一起的样子。

以前事业感情都不顺利的时候和S通宵喝酒,我趴在阳台的栏杆上对他说很多时候你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生活往往比你想象得还要糟糕,S当时回应了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那天晚上的夜空很难看到星星也很难看到月亮。

所幸生活最终还是给我们留有余地,让我多年后,可以和他坐在温暖的房间里,讲述我和丽子在大阪相遇的故事,也不用再担心旁人的爱情是否会让他感到更加落寞。

至于是否看得到星星和月亮,都已经不重要了。

 

电话响了好几声终于接通,传来的却是nino的声音。

“翔酱昨晚熬夜加班,现在还没起来。”Nino解释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我可以叫醒他。”

“不用不用。”我连忙说道:“不是什么急事,就是婚礼的时间安排出来了,本来想直接寄请柬,但怕你们这边工作太忙需要提前计划。”

“是吗?太好了!方便的话你可以先跟我说一下,等他起来我立刻转告他。”

“好的。”我把详细日期告诉了他。

Nino似乎翻了翻行程表然后说:“不出意外的话那几天他都是很好请假的,应该没问题,等他醒来我再让他给你确认。”

“那就好。”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nino也会一起来吧?”

“我会争取的。”他的语气听上去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很轻松愉悦,“需要很快给答复吗?”

“提前一个星期就行了。”

“好的,我会尽快。”

因为是从小到大最好的亲友,两家人的关系也一直很紧密,所以S的父母还有小修小舞都会来参加婚礼,nino要以怎样的身份怎么的姿态来面对这样的场合,我觉得就算最后他委婉拒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所以生活给我们留的余地不算窄但也不算宽,让我们在往下走的时候,不至于急促,也不至于余跃。

依稀想起几个月前的那个夜晚,丽子先行睡去后,我看着眼神依然很清亮的S不甘心地问道你酒量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

S笑了起来说可能是因为酒量和烦恼成反比。

 

秋分,姐姐

非洲之傲经过金伯利的时候,我看到了火烈鸟,成群结队地盘旋在与天同色的湖边,我拍了照片发给和也,他对这些没有什么兴趣,但我知道他身边有人会很有兴趣。

坐一次非洲之傲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因为种种原因直到今日才得以实现。当我到达比勒陀利亚看见车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了梦想最热烈的时候,竟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兴奋。

说起来我对非洲之傲最渴望的日子还是和也受伤那一年,不是为我,是为了他。

虽然和也对旅行这种事情从小就不热衷,但他那个时候的状态,我觉得只有带他去看看纳米比亚的沙漠,看看开普南海岸线延伸的花园大道,看看姆普马兰加的野生动物,看看维多利亚大瀑布,他才能再次感受到世界之大,人的生命不会只有一种方式才可以燃烧。

还记得那段时间,我每天去医院看他,他的情绪看起来很正常,还很喜欢和他隔壁病房的大叔一起下棋,被护士责怪过好几次现在应该多休息。

我很坦率地把我和樱井翔之间的对话都告诉了他,他说他明白,他没事。我差点都相信了他。

在刚好能下床几天之后他的伤口突然恶化,我赶到医院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不醒,接下去的几天都持续高烧,和他小时候还有大学打球伤口复发那两次一模一样。

我当时手脚冰凉,整个人都濒临崩溃,日日夜夜守在床边,我没信过什么教,但那时候真的希望有一个神可以让我祈祷,求他保佑我弟弟平安。

直到某天深夜,和也有了一点意识,但烧还是没有退,他看着我想说话,我急着去叫医生,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拉住我对我说了一句话。

从高中开始,我就几乎没有在人前哭过,但后来很多个瞬间我想起那时那刻他的表情他的话语,眼眶都会发红。

他用再微弱不过的声音对我说,姐姐,你不要怪他。

我怎么能不怪他,他比和也还要大两岁,从小就读的是名校受的是高等教育,他怎么还能不理性到这种地步,带着和也走进如此可怕的深渊。

但是我又能怪他什么呢。

又有哪一本书哪一个老师能够教会我们,要去爱该爱的人,要去放弃该放弃的感情。

从那天晚上开始和也的烧慢慢退了,伤口也逐渐愈合,他又趁护士不注意活蹦乱跳地跑出去和隔壁大叔下棋。

那时候才知道原来那个大叔是棒球职业经理人,他比和也早几天出院,走的时候特意嘱咐和也身体彻底恢复之后记得去找他。

和也拿着他的名片对我说这是因祸得福啊,我没忍住拍了一下他的头瞪着眼睛说没有任何一种福值得用这样的祸来换好吗!

出院之后他开始给那位经理人当助理,在体育馆周围租了一间很小的公寓,生活重新回到了正轨。

他没有再提过那天晚上那句话,也没有再提过樱井翔。

后来他有一个高中特别要好的朋友到东京玩,来家里吃饭的时候拍着他的肩膀说nino你这么喜欢打棒球,现在也算是圆满了。

和也笑着说是啊我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但是我知道,他的生活不仅不圆满,而且还有很大的缺口。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时间会治愈一切,你要学会往前看,这种话我说不出口,也没有办法对他说你去找他吧。

樱井翔那个叫小原的朋友打电话给和也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他告诉和也樱井翔因为出差回日本了,没时间回家,住在酒店里,和也谢过他之后挂了电话继续打游戏。

我想对他说点什么,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道过晚安后就回房了。

我一直没有睡着,分针一格一格地走过,我终于听到了他哗啦一下推开桌子站起身冲出家门的声音。

我的弟弟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从那个夜晚,他脸色惨白地对我说出那句话开始,我就下定了决心,如果他生命的火苗只埋在了一个人身上,那么,就随他去往他热爱的地方,尽情燃烧吧。

 

有风吹过,非洲大地上的芦苇开始飘动,湖面也有了波澜。

十分钟后和也回复了我,他说你为什么要发一张拍糊了的图给我?!

因为那是我在火烈鸟起飞的时候抓拍的,那是很难用手机拍好的一刻。

不过我没有再回复,和也肯定明白,他只是习惯性对我进行吐槽。

非洲之傲还在继续前行,我看向窗外,天正蓝。

 

 

夏至,铃木聪

朱莉在华盛顿的首次画展终于举行了,比想象中要顺利很多。

画展的主题是亲疏。展览了朱莉画的各种各样的人,前来观看的顾客可以随意猜测谁是熟人,谁是陌生人,猜对的人居然屈指可数。

翔君和nino专门从纽约过来参展,翔君最近刚进了ABC,非常繁忙,但他说再忙也不能错过这次画展。

Nino在旁边说是啊,更何况还有我!

我们都笑了起来,这的确是很好的理由。

Nino的那幅画挂在大厅左边那堵墙上,作为作品中为数不多的亚洲人,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之前我还问过朱莉为什么想要画他,不会真的只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吧。

朱莉说吸引她动笔的是一种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非要形容的话,应该是一种伤感的气息。

我说伤感?怎么会呢,他看起来很活泼啊,事业也很顺利,又有翔君这么优秀这么爱他的男朋友。

朱莉白了我一眼说所以我才总是说你不懂艺术。

画展结束后朱莉先和工作人员们去开庆功宴,我们三个在一家中国餐馆吃饭,然后去酒吧喝酒,快凌晨一点的时候,朱莉才赶了过来。

Nino酒量一般,我们都还比较清醒的时候,他就已经有点醉了,在我的怂恿下开始讲之前他一个人刚到纽约被一个俄罗斯小哥搭讪的故事。

翔君一直面带微笑看着他,眼神又专注又温柔,时不时伸手去拉一下因为他手舞足蹈动作太大导致越滑越开的领口。

又喝了几杯后,Nino彻底投降,干脆躺在了翔君腿上开始睡觉,翔君一只手搂着他的腰紧紧抱着他。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大多都是工作上的事情,ABC果然要比我们电视台严厉很多,就连翔君都依然会有喘不过气的时候。

终于喝得差不多了,朱莉借着酒劲问道你们打算结婚吗?

翔君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说应该不打算。

朱莉满脸可惜地说好想参加你们的婚礼,感觉会赐予我灵感。

我说这还不简单,什么时候让他俩都穿上西装带上胸花给你看看不就行了。

朱莉又是一副你不懂艺术的表情。

睡了一觉后Nino酒也醒了一大半,他们之前在华盛顿的公寓已经退掉,这次过来住的是酒店,距离不远,我和朱莉想送他们回去,但他们坚决拒绝,说已经这么晚了明天你还要上班。

于是我和朱莉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手牵手往前走去。

Nino头还有点晕,走得歪歪扭扭的,不知道说了什么,翔君笑得很大声,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在暖黄色的路灯下亲吻了起来。

“你现在还想画他吗?”我问道。

朱莉摇了摇头说:“完全不想了。”

 

谷雨,樱井太太

小修终于愿意和我讲话还是因为他的校服拉链坏了,这个理由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小修有些地方和他哥一模一样,有些地方又完全不像,比如把给女孩子的邮件发错到我手机上这种事情,在他哥身上就完全不可能发生。

那个女孩子叫宫本未来,居然比小修大两级,马上就要高中毕业了。

当天晚上就召开了家庭会议,小修态度一开始还算端正,但却不愿意承诺会跟她分手,在我说出你觉得她去了大学还会记得你这样的话后更是生气地反驳了一句便站起身回了房间,从那天开始直到今天早上,再也没有开口和我说过话。

而我也已经很久没有和他哥哥说过话了。

在外人眼里,都觉得我这两个儿子不仅优秀而且听话,特别是小翔,但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他真正倔起来不会输给他父亲,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他执迷不悟不愿回头的会是我做梦都不会想到的事情。

曾经有那么一刻,我绝望愤怒到直接坐车去了茨城,我觉得这样的痛苦不能只有我一个人体会,另一个人的母亲不应该沉浸在一无所知的幸福里。

但是当我真正面对她的时候还是没能说出口,我不是怕她伤心,我是怕开了口之后我会永远失去我的儿子。

我太了解,又太不了解的儿子。

我回到了家里,认真考虑要不要把事情告诉他父亲的时候,就收到了小修发错的邮件。

本来我打算,在小翔给我道歉之前,不会再和他说话,既然他天不怕地不怕,那就让他自己去承受他父亲知道这一切的后果。

但是在小修和我吵架的那天晚上,我坐在客厅里,电视一直开着,却完全不知道在演什么,心里的失落沮丧几乎让我无法呼吸。

和两个儿子都闹到如此地步,真的是我的问题吗。

我拿出手机,编辑了一封邮件,上面写着小修和他的学姐在交往,我停顿了很久,最后还是发给了小翔。

我都还没有放下手机,就收到了他的回复,他说我和小修谈谈。

我看着这几个字,心里酸涩到了极点。

过了一天小翔再次给我发了邮件,他说小修上高中之后英语课程一直有点吃力,那个女孩是他参加补习小组的时候认识的,学业很好,目标是东大。和小修交往之后成绩也没有下滑,反而是小修在学习英语上的情绪高涨了很多,因为想要和她考进同一所学校,不想让她失望。我不能说这个时候谈恋爱就一定是正确的,但是也希望您能站在他的立场去考虑一下,然后再用更适合的方法和他谈起这件事,我相信小修会明白您的用意。

这封邮件真的很有小翔的风格,我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对小修说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把那个女孩子请到家里来吃顿饭。

小修没有回答,第二天早上拿着校服走到我面前板着脸说妈拉链坏了。

 

周末的时候宫本未来来了家里,她长得很可爱,礼仪也很周正,一看就是家教很好的女孩。

但我还是对他们说,我不反对他们来往,但希望在小修上大学以前,不要发展到交往。

虽然我知道特别是小修,不一定听得进去,但是做母亲的,在这种事情上,能够表达出来的立场,就算不是阻止,也不可能是鼓励。

小修送她出去后,我给小翔发邮件告知了结果。

小翔回复说能够坦诚地沟通就很好。

 

坦诚地沟通。

我想起那天小翔突然出现在家门口,坐在沙发上一脸认真地对我说十八岁的时候,我爱上了一个人。

我想起那天在机场,他当着我和端木依子的面,牵起那个人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想起端木依子震惊的眼神和夸张的表情,不可思议地问我那个人是谁?

坦诚地沟通之后,有的事情可以解决,有的事情,却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的。

我一个字一个字的在邮件里写道,小修的问题,是我一开始没有处理好,谢谢你的帮助,但我还是必须要告诉你,你的问题,和小修截然不同,你和他在一起,是害人害已,有一天等你醒悟过来你只会痛苦,你不为自己想,也应该为他想,你们都是非常优秀的孩子,有大好的前途和未来,难道真的就要为了爱情失去一切吗?

我点击发送。

提示音很快响起,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不敢看。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拿起手机打开邮箱。

他只回了一句话。

 

谢谢您的忠告,可是我没有为了他失去一切,我是因为有了他才有了一切。




                                                                tbc


Y2
2017-0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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